但眼神深处那份历经劫难后的惊悸与空洞,仍未完全散去。
那位一直陪伴我的女警姐姐坐在床边,轻声细语地和我说话。
王队推门进来,见到我时,脸上的疲惫和严肃刻意缓和了许多。
“王警官。”
我轻声开口,声音还有些沙哑。
王队点点头,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。
他没有绕圈子,用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,将审讯的结果。
包括最后疯狂的诅咒和那个荒诞至极的换魂动机,都告诉了我。
我静静地听着,放在雪白床单上的手,指节微微泛白。
当听到“换魂”、“给儿子让路”这些字眼时,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。
或许是眼泪已经流干,或许是极致的痛苦过后,心已经麻木。
“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,对吗?”
我抬起眼,看向王队。
眼神里没有恨,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求证。
“会的。”
王队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“故意伤害、非法拘禁、买卖人口,证据确凿,动机卑劣,法律绝不会姑息。还有那个刘老棍,也逃不掉。他们会为自己做的事,付出最沉重的代价。”
我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重新低下头。
良久,才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:
“原来从我出生那天起,在她眼里,我就是个错误,是占了别人位置的罪人”
可女警立刻用力握紧我的手,语气急切而坚定。
“那不是你的错!”
“姜璐,你听好,你的出生是美好的,你的生命是宝贵的!错的是她被丧子之痛和封建迷信扭曲的心灵!她不配做一个母亲!”
王队也沉声道:
“孩子,你要记住,法律惩罚他们,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伤害了你,更是因为他们践踏了人伦和法律的底线。”
“你活着,好好活着,就是对他们那种扭曲观念最有力的反击。”
我抬起头,看着他们两人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和正义。
冰封的心湖,似乎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。
我努力扯出一个还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,轻轻点了点头。
后续的处理迅速而高效。
妈妈和刘老棍被正式批捕,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铁窗生涯。
那间承载了我无数噩梦的老屋,我再也没有回去过。
而在警方和妇联的帮助下,我暂时被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救助站。
我的伤势逐渐好转,额角的伤口结了痂,心灵上的创伤则需要更漫长的时间来愈合。
在救助站的第五天,爸爸带着一身风尘和仓惶,出现了。
他手里拎着一个陈旧的行李袋,眼神复杂地在我脸上和额角的纱布上来回逡巡。
“璐璐?”
他哑着嗓子,试探性地叫了我的名字,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近。
我坐在椅子上,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。
对于这个父亲,我的感情是复杂的。
他曾是那个家里,唯一不曾动手打我的人。
但也从未在我被母亲苛待时,真正站出来保护过我。
此刻看到他,那些被压抑的委屈和愤怒,蠢蠢欲动。
“你你怎么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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